碳中和是宏观经济政策吗(碳中和对经济的影响)

李本

经济学是人类形成的一个相对较新的学科体系，甚至起源于现代经济思想《政治算术》《国富论》才几百年。但也许正因为如此，其发展变化的速度和程度及其对人类的影响在其他社会科学领域是无与伦比的。诺贝尔奖被认为是世界上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的最高奖项，唯一的社会科学奖授予经济学就是明证。

在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重大思想革命之后，经济学的发展日新月异。这不仅是因为“后发优势”作为一门新兴学科，而且与人类面临的重大问题密切相关。

事实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经济学首先要解决的是如何应对战争，甚至如何争夺霸权。例如，国民经济统计数据来源于英国和法国国民财富数据的比较，以预测军事和经济实力。这最终成为英国摆脱恐惧和自卑、成为欧洲霸主甚至世界领袖的强大力量。20世纪，GDP的发明被称为“经济学领域的曼哈顿计划”。因此，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库兹涅兹也被认为是美国赢得二战和冷战的幕后英雄。

凯恩斯无疑是20世纪最伟大的经济学家之一。他的经济思想与两次世界大战密切相关。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他以英国财政部首席代表的身份参加了巴黎和平会议，并于1919年发表了该会议《和平的经济后果》这本书为他后来在宏观经济、货币理论、商业周期等方面的研究奠定了基础。复旦大学韦森教授《重读凯恩斯》“凯恩斯的经济理论并不完全是对1929年至1933年大萧条的理论解释和大萧条的处方，而是对长期“英国病”（即多年经济增长停滞、高通胀和高失业率）的经济理论探索战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凯恩斯受聘为英国财政大臣顾问和英格兰银行董事。战争期间，他多次前往美国讨论战争贷款等重要问题。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凯恩斯的经济学更受欢迎。最典型的是以“马歇尔计划”为代表的全球化背景下的经济复苏政策。此外，凯恩斯也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的创始人之一。他的经济思想对战后世界经济格局产生了影响。

从这个意义上讲，经济学首先是“治国助世”的研究。理解当前的经济学改革需要把握更深远的人类社会发展背景。主要问题主要来自两个方面。首先，人们开始反思以高杠杆和高债务投资驱动为特征的需求侧经济学的“道德”水平；第二，二战以来遗留下来的全球治理体系无法有效应对气候变化等“灰犀牛”风险，因此我们需要探索新的经济理念。

前者的问题是，在带来经济繁荣的同时，总需求继续发挥作用，导致越来越严重的产能过剩、债务风险和金融危机。根据皮凯蒂等经济学家的研究，收入更多地关注资本而不是劳动，这使得收入分配不平等问题越来越严重。根据《世界不平等报告》它表明，自1980年以来，占世界收入1%的人的总收入增长是过去50%的两倍。这动摇了这个经济发展模式的道德基础。这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共同富裕”要解决的主要问题。

后者的问题是，以发展和救济为主要目标的全球治理体系在处理气候变化等公共品方面越来越弱，这些公共品具有持久的影响，但与人类的命运有关。因此，当气候变化经济学创始人、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诺德豪斯获得201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时，他的演讲主题是“气候变化：经济学的终极挑战”。

然而，作为新凯恩斯主义的代表，诺德豪斯的解决方案更注重碳税，强调财政政策的信号作用。碳税的理论渊源来自庇古税，它有着“穿旧鞋走新路”的感觉。虽然这一理念具有透明度和价格可预测性的优点，但其缺点是与减排目标的关系不直接、不稳定，即减排的可预测性差。

另一种主流观点是提倡“碳交易”，更加重视市场的作用。我们可以看到新制度经济学及其创始人科斯的影子。但碳交易存在的问题是，由于供给缺乏弹性，需求侧所有冲击的影响都落在价格上，价格波动容易过大，这将对企业和其他经济实体的经营规划产生很大影响。近年来，类似的价格涨跌引起了决策者的广泛关注和警惕。

停留《碳中和经济学：新约束下的宏观与行业趋势》（以下简称《碳中和经济学》）在这本书中，对上述两种实现碳中和目标的经济解决方案进行了非常明确的比较：“碳税可以用来促进公平，而碳交易更注重提高效率”。但换言之，这也意味着碳税和碳交易这两种途径分别在效率和公平方面存在遗憾。

碳税和碳交易都太多了，只关注碳价格本身。和《碳中和经济学》另一方面，我们首先从技术进步和社会治理的角度讨论这些问题。

为了测量和比较与碳中和的目标有关的技术进步，《碳中和经济学》本书使用转换价格形成了中国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的路径和影响的系统分析框架。

在转换价格方面，本书具体使用了比尔·盖茨提出的绿色溢价概念，并估算了不同行业的绿色溢价。绿色溢价和碳价格不是相互排斥的，而是相互关联的概念，指的是经济活动的清洁（零碳排放）能源成本和化石能源成本之间的差异。负值意味着化石能源的成本相对较高，经济实体有权转换为清洁能源，从而减少碳排放。

该书认为，有两种载体可以降低绿色溢价，即降低清洁能源的使用成本和增加化石能源的成本。如果绿色溢价的降低完全通过碳定价来实现，那么所要求的范围可能会对经济产生巨大影响。理想的方法是降低清洁能源的成本或降低单位GDP的能源消耗。例如，中国的绿色溢价在过去几年中大幅下降，最大的贡献来自电力行业。清洁能源的应用具有制造业的规模效应，包括风能、太阳能和电动汽车。随着用户或产量的增加，单位成本降低，项目可行性增加。但更重要的是，中国对光伏产业的早期补贴支持促进了光伏产业的发展和进步，这是公共投资促进技术进步的成功案例。

从技术角度重构经济研究是当代经济学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根据复杂科学的重要创始人、圣菲研究所的资深人士布莱恩·阿瑟教授的研究，市场和社会的进步本身就是技术的产物，符合收益递增规律。大部分机会利基来自技术本身。通过促进技术本身的繁荣，它也促进了商业和社会的繁荣。这是一个技术不断自我强化、不断扩展和不断进化的过程。技术创造经济，经济创造技术。随着市场经济和商业的发展，技术有其自身的生命力和生产力，也有创造财富的能力。在被认为是技术驱动的互联网时代，这一观点尤其具有说服力。有趣的是，与诺德豪斯一起获得201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保罗·罗默的主要贡献是内生经济增长模型，该模型使用内生技术来解释经济增长。

当然，市场和技术并不是降低绿色溢价的全部因素。《碳中和经济学》该书提出了“碳定价+技术进步+社会治理”的总体框架，特别是将社会治理作为降低绿色溢价的政策工具。例如，比特币开采造成的高能耗混乱的治理必须通过强有力的政策加以控制。此外，涉及到国际合作，碳边界管制等国际治理体系中的制度设计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自1992年以来，我国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作为经济改革的目标，经济理论的重要性日益凸显。经过近三十年的改革开放,经济学的基本概念和市场经济的概念逐渐深入人心,成为显赫的学派。然而，正如哲学家黑格尔所说，“米纳法的猫头鹰只有在黄昏才会起飞”，人们的思想成熟度总是落后于时代的变化。面对碳中和以及许多新的技术进步和社会治理目标，仅从现有的经济工具箱中寻找解决方案变得越来越困难。如果我们不能正确看待其背后的变化和深层次问题，甚至可能产生误导。

气候变化是人类面临的一个重大问题。这些新的解决方案及其背后的经济理念将进一步推动未来经济学的发展。

（作者为北京大学汇丰金融研究院秘书长）